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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渡】请你看着我

“师兄,”费渡问,“你想要我吗?”

“想要。”骆闻舟答,“很想很想。”

 

 

《请你看着我》

cp:骆闻舟×费渡

 

 

 

记不得是多少年前了,还是水火不容的年轻时代里,骆闻舟曾对费渡动过一次心。

 

那段特殊的日子里,一旦陶然要加班——纵使两方再怎么不乐意——接费渡放学的重任就得落在骆闻舟肩上。倒不是怕那半大的小青年会做出些什么,只是总觉得不看着他,这个轻飘飘的少年随时都可能消失。

 

费渡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想到,提出这个建议的人会是当时一见面就冷嘲热讽的骆警官。骆闻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在那座孤独的大房子前见着少年的第一眼,他就好像触到了一团白雾,他不知道这团白雾的后面有什么,也不知道雾气会不会有毒,他停在原地,捧起一抔,既没有开口询问,也没有挪动脚步,他怕吓着了白雾后面可能藏着的人,尽管他们当时还不相识、尽管他们之后的关系可谓糟糕,骆闻舟从来不敢轻举妄动,尽管他还说不上原因。

 

费渡在前面走,骆闻舟就不近不远地在后头晃。从旁人的角度来看简直幼稚至极,一边是前途似锦的青年警官,一边是早熟稳重的集团继承人,碰在一起却连并肩走路都办不到,竟还时不时地能隔着距离互呛上几句。

 

骆闻舟在后头盯着他的后脑勺,正想着为什么这个小鬼只有在碰上自己的时候会变得格外讨人厌,明明平时装得还挺人模狗样的。就在这时,“人模狗样”的小鬼突然停下了脚步。骆闻舟又向前走了几步,站在离对方比较近的地方才跟着停下来,发现前面正聚集着一堆人——每个人的脑袋都高高地仰起,他们中的大多嘴角都带着隐秘的笑意,眼里闪着寻到新鲜事物般的暗光。

 

骆警官几乎在那一瞬间就做出了判断:有人要跳楼。一抬头,果不其然,一名中年女子正坐在高楼某层的窗台外,大半个身子已经探出窗外,双腿垂落下来,一双红色漆皮高跟掉了一只,大概是掉进了路边的灌木丛中,不见踪迹。

 

女子正扭头和谁讲着话,声音又尖又高,隐约能判断出几个字眼——“别过来”“跳下去”或者“遭报应”之类。楼下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许许多多的路人围拢过来,无意识地把骆闻舟彻底挤到了费渡身边。大概是被叽叽喳喳的吵闹声烦扰得不想做多余的动作了吧,骆闻舟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并且相当不合时宜地为费渡没有把自己踹开感慨了一番。

 

身边不断有人发出类似“快跳呀”“胆小的东西”之类恶毒的怂恿,间或掺杂着几句“真可怜”或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呀”的喟叹与探究,饶是自认为身经百战的骆警官都被周遭庞大又原始的恶意冲击得几近反胃。他想自己作为警察,此时应当厉声呵斥口无遮拦的路人或是冲上去加入劝说轻生者的队伍,可事实上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原地,不言语也不动作,目光紧紧地锁在近在咫尺的少年身上——或许是中二思想作祟,此时骆闻舟有一种从人群中脱离出来的虚幻感,他好像站在外头,看着这些别无二致的群众无遮无拦地展示着自己的卑劣。而费渡,只有费渡,只有他是不一样的,只有他的嘴角无笑、眼底也无光,只有他是真正地看着那个可悲的女人,只是这个“人”,而不是轻生者背后跌宕起伏的故事和其面前惨烈卑微的结局。

 

费渡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又或者仅仅是无视了。骆闻舟变得不那么在意,他只知道自己的目光和脚步都被面前这个复杂的灵魂困住了,他觉得自己又像回到了初次见费渡的那天——少年渺小又无助的身影一度让他不知该怎么靠近,他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理应问他“你是谁”“你经历了什么”,或者告诉他“我是警察”,跟他讲“你不要怕”。可那时他什么都没能说成,陶然很快走到了少年跟前,代替他做了交流,他看见少年明明抬起了头,明明和面前人对上了视线,却好像没有在看着谁,甚至没有存在于那个地方。

 

直到此刻,骆闻舟将自己彻彻底底从一个“拯救者”的职位上剥离出来,他才明白,自己当时想对对方说的,不过一句:

 

“我叫骆闻舟,我可以认识你吗?”

 

我可以认识你吗,费渡?我想要认识真正的你,而不是一张皮囊、一副伪装。我不是来拯救你的,也不是来改变你的,所以你不用躲、不用刻意藏着什么,我不会怕你。

 

人群中传来一声尖叫,轻生者似乎因为反抗过度重力失调,整个人突然滑出了窗外。屋子里的消防员反应及时,一把抓住了女人的衣领,使她不至于当场掉下去,但也不容乐观——消防大队那边似乎顾及到轻生者过于激烈的情绪,没有派太多人手上去,而窗口狭窄不好发力,抓住了女人衣领的消防员大半个身子也探出了窗外,身后稳住他们的力明显不足。

 

路人们的表情更加兴奋了,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此时骆闻舟无暇顾及这些,只暗骂一声,朝楼上大喊了句“再坚持会”,便快步朝楼内奔去。

 

他在转身前也不忘又看了费渡一眼,意外地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不,也许不是,他的目光就像最初看着陶然那样,并不是放在某个人的身上,而是正透过那个人,望向一些更深沉也更残酷的东西。

 

然后他听见费渡极轻的、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一句:“别死啊。”

 

他知道这三个字不是对方说给自己的,也不仅仅是说给楼上那个轻生者的。骆闻舟在那一瞬间受到了比人群的恶意更为庞大的冲击,就像是混沌的天幕终于破开一道口子,光从外头照进来,他站在原地,终于得以从白雾后头窥见到些什么,也终于知晓了自己曾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说到底,只是怕他不见。

 

这也许出自青年人自满过头的保护欲,又或者是为将来某种情感埋下的隐晦伏笔,骆闻舟作为一个大老爷们,也是到很久以后才敢承认——那个时候,在那个地点,他真的很想很想把那个轻飘飘的少年紧紧地搂进自己的怀里。

 

再后来,他做过很多次梦,梦里费渡千百遍地望向他,说出那极轻极轻的三个字。也是很多回,梦里他终于得以拥住他,凑到他耳边,把自己不敢在现实中说给对方听的话笃定且认真地讲给他听。

 

他说:“你也是。”

 

他说:“要活着。”

 

他说:“你别躲。”

 

他说:“看着我。”

 

“请你好好看着我,我就在这里,你随时可以杀死的地方。”

 

直到现在,骆警官成了骆队,继承人也真正成了费总,他还是时常会做这个梦。有一次,他从梦中醒来,见费渡正撑在枕上,含笑盯着他,一双桃花眼弯得狡黠,嘴里刻意吐出些暧昧的雾气。费渡说:“师兄这是梦到了哪位棘手的小情人呀,眉头皱得这么紧。”

 

骆闻舟将温热的手掌覆到对方的后颈上,笑答:“梦到一个讨人厌的小鬼,接他放学还不领情,一定要离我五米远,你说他是不是欠?”

 

“那师兄可真是不容易,”费渡笑得更深了,“不如这样,我来替他安慰安慰你。”

 

骆闻舟手掌使力,温柔地把人按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对方及肩的头发,又听费渡接着问:“师兄,你想要我吗?”

 

“想要。”骆闻舟很快作答,“很想很想。”

 

“想要多久了?”

 

“我不知道。”他诚实道,“也许比我想象得还要更久吧。”

 

想要他再不躲藏,想要他发誓绝不消失,想要他主动拨开白雾、走到自己面前,对自己说:“我在看着你啊,骆闻舟。”

 

他为此付出的时间太多太多。还好,那个能让自己在人群中一眼认出的青年,终究还是选择了停留,选择了被他拯救,选择了这个触手可得的拥抱。

 

费渡大概是感觉到了什么,于是他也紧紧地回抱住骆闻舟,拿脑袋蹭对方格外温暖的胸膛,又仰起脖子,在对方锁骨处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轻笑着说:

 

“宝贝,我也想要你,余生都想要,很想很想,也很久很久。”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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